拖到最後一刻才推開陽台的門
想著要對你說辛苦了嗎
還是就不多說回房去
在那些猶豫之前，我看到你順手拿下耳機說
「我被放鴿子了」
在我還沒開口之前你就說了
若我每一次目光投向你後
你都主動靠近我就好了
這個想法真是癡人說夢
但就讓我想一下吧
我想不起來話題是怎麼開始的
你說你曾喝下許多威士忌
在14年到19年這段時間，你太痛苦
只能藉由烈酒燒透你的愛情
我一度懷疑是我聽錯
後來逐漸想起你們曾分隔兩地
被丟下的你妒火中燒
即使跨越海洋踏上陸地也無法消停
說著說著你開始遲疑
也許是因為逐漸醉了也或許是難以開口
原因我不清楚
但你說的話我聽得一清二楚
「她活著，我才能活著。」
短短一句話，我整個人都碎了
忍不住開始掉淚
為什麼你會這麼辛苦呢？
為什麼你不能過得幸福呢？
為什麼你現在想起還是那麼難過呢？
太多為什麼隨著眼淚不停浮現
坐在對面的你一臉錯愕
一直問我我幹嘛哭，我就心疼你啊
只好拉著你的手代替擁抱的衝動
是因為這樣按下了你的開關嗎
後來你的眼淚再也沒有止住
像孩子一樣嚎啕大哭
睡前收到你的求救訊號
毫不猶豫走向你房間
明明自己也緊張得半死
卻想著你比我害怕不能放下你不管
不是第一次走進你房間
但也從來不是在深夜
突然安靜下來的時刻，有點緊張
尤其是當我們都坐在床上的時候
還有你離開房間只剩下我的時候
鼻子充斥著你房裡特有的香氣
腦袋無法有太多想像
只能用各種方式填補空白
讓自己平靜下來
打開Instagram
發現你的帳號顯示在限時動態
更意想不到的是
圓形的頭像旁顯示著一圈綠色
那代表了「摯友」
第一次發限時動態的你
列在摯友名單的我
不禁令我心生喜悅
沉沉的睡意
在你回來後悄悄散去
我醒來，打開房門
看著即將關上門的你
臉上有著一絲疲倦
問你：那麼晚還要喝嗎？
你說：我需要放鬆一下
之後是一句晚安，互相關上彼此的門
躺下後仍舊輾轉難眠
比起打字，其實更想給你一個用力的擁抱
但我知道剛結束道別的你
比任何時候都更需要獨處
所以送出要對你說的話後再重新睡下
半夢半醒看到你的回覆
好想攬著你親口對你說：辛苦了，你做得很好
他說他接下來三個晚上
都會到那即將打烊的角落
和其他人一起向它作最後的告別
不然以後也沒有機會了
黑暗中
我看不清楚他的眼睛
我想他不知道的是
他也再沒有機會了解我
舊的沮喪還沒退去
新的已經發芽
進步是誰說了算呢？
覺得他不再如同以往可愛
是目前為止最大的進步
但即便是這樣，也會有想對他說的話
還有想和他一起完成的事
可是啊
我感覺不到他
和你回訪五六年未曾踏入的餐廳
看你一臉高興
我在門口幫你拍了張底片
隨機從口袋名單裡選一間咖啡店
面對面坐著、你工作我看書
偶爾抬頭看看你，用雙眼紀錄你
最喜歡的時刻
是一起騎車穿梭在大街小巷
聽你說你當時都去哪裡、喜歡哪裡
回家的時候兩人還一起淋了雨
明明一身狼狽
卻以為是偶像劇
只是一路上聽你從國中說到大二
這之中的性別摸索伴隨不安與痛苦
還有相較之下珍貴稀少的幸福
我就很想抱抱你
雖然我忌妒佔去你人生一大部分的她們
可是如果當時沒有她們接住你
你也不會是現在的樣子吧
謝謝你之前那麼努力
我才能遇到你
我很高興28歲的青春裡有你
你說你要把星期日拿來工作
壓根沒想到我一直在等
等你想起那口頭的約定
連看電影也分心焦慮著
「所以你假日要在家工作喔？」
也許是察覺到我未說出口的話
你問我是不是想去那家店
膽小的我回你「你不是要工作嗎？」
用這樣微弱的任性來反擊
明明很想，但不可以也不敢
「我們可以晚上去」
「不過那家店白天比較漂亮」
「……」
「如果我明天有起來，我們就去」
「你一定會起來啊，只是不知道幾點」
遮掩不住失望
聽著音樂跟朋友抱怨的時候
你來敲我的房門
一打開房門你說
「我們明天11點半出門」
太不敢置信差點要跳起來了
結果一整晚都睡不著
像要出遊的小孩那樣興奮
半夜突然睡醒
打開房門的那一刻
發現你剛從陽台進來
你說1664喝起來有點甜味
原來裡頭加了焦糖
我問你還沒喝完第一罐嗎
你說喝完了
但睡醒看到你傳的訊息
沒想到是連第三罐都喝完了啊
這個臭小子
還好意思怪在容仙身上
人聲吵雜的熱炒店
酒一口接一口
把至今為止憋在心裡的話
一口氣傾倒給L
對他很抱歉
卻也止不住分享我對H的喜愛
他說好久沒談這種單純的戀愛
但這樣的心情
在不勝酒力下全都吐光了
整個人變得無法思考
知道你也喝多了
所以不奢望你來接我
想著再休息一下就回去
但怎麼也沒想到你會拜託前女友
即使我只是個室友
即使你是擔心所以想幫點什麼
我也不想讓她看到我的狼狽模樣
更不想她來睡一晚客廳沙發
所以向L大肆抱怨一番
接著又是一陣嘔吐
可是無論如何也要撐著自己回家
打開家門看到你朝我走來
只想抱著你什麼話都不說
因為怕一開口就說出睡醒會後悔的話
「你有時候真的讓人很沮喪」
「你怎麼可以拜託她」
「我不喜歡啊」
但你只是勸我快去洗澡睡下
然後醒來一起去吃午餐
而我一如往常的說「好」
聽到你騎進巷子的聲音
開始期待你上樓開門
在你打開大門前先對你嶄露笑顏
接下來的時間
我倚著牆邊緩慢喝水
看你激動又無奈的描述盤點日的各種狀況
你說都不是重要的事情
但對於這時間點才能遇到你的我來說
再瑣碎的片刻都是如此珍貴
一整天的忙碌讓你整個人都縮小了
好像可以輕易就把你圈在雙手裡
小心收好圍巾
裏頭放著要給你的白酒和卡片
睡前算準時機把禮物掛在門把上
再火速跑回房間關燈上床
睡醒還是有點期待
打開門上會有你的卡片字句
不過沒有回應才像你
但工作途中你傳來了照片和訊息
點開看原來是收到禮物的認証照
明明可以不用特地說的
真可愛
買錯沐浴露的你
向我求救
明知道我自己洗完後
是什麼味道
卻忍不住會想像
那你身上的味道可以怎麼形容
就像那罐Aesop的熾香水
我也曾被那濃烈迷人的味道包圍
卻在你每次走過我的時候
偷偷的嗅了深深一口
要你推薦火車上閱讀的書
你那認真思考的模樣實在惹人憐愛
提議跟著你回房間，
看你從一疊書裡慎重挑選幾本給我
大多都是你還未曾仔細翻閱的
比擁有它們的你先行走入文字裡
會有更加靠近你世界的錯覺
已經借三本書給我的你
卻在睡前拿了一本散文到我門前
說是覺得華人作家的書對我來說比較好讀
這樣可愛的想法
又讓我淪陷了一點
我會好好讀的
五天不見的身影
在回到住處那一刻毫不猶豫的
用力抱在懷裡再很快的放開
像畫家對小姐最後的擁抱那樣匆促
你小小的手拉著我
說你買了什麼
而我心裡覺得高興的是
一開門就能看到你
而且這個月份
少了一些等你的日子
我可以不用老是倒數
想送你的白酒和卡片
還放在櫃子上
要怎麼表示，才能讓你往心裡去
要怎麼傳達，才能讓你知道我喜歡你
柔軟的誓言
像菸熄在手心
文章寫道的過渡期
我們連一半都還沒抵達
就在長長的路上各自走散了
你薄如紙張的尊嚴
在逐漸敗退的我眼前有如冰山
不容懷疑
也沒有退讓的可能
沉在海面下的回憶
已經打撈不到了
我在陽光普照的南邊
想念北方細雨中的你
走到酒櫃時想你
希望你少喝又默默拿去結帳
巧遇路上的貓想你
如果傳去的照片能給厭世的你撫慰就好了
即使逐一摸透你的固定行程
說服自己盡量不去打擾
仍渴望我在片刻裡特別
想我好嗎
並不期待你的稱讚
卻無法忍受你隻字未提
想把握你的休假日
笑你是否是個看不出女友改變的男友
自己砸自己的腳這種事
所以我在天還亮著的時候回家
想著能多和你相處一下
但直到我主動問起你才有所回應
你說如果是女友那就不一樣了
你再一次強調你就是不在意這些事
我除了回望著你沒有其他話可以說
還要重複幾次？
喝著櫻桃口味的水果酒
和你隨意的說話
你說你前一晚的牢騷
也逐一轉達給她了
她能幫上你的忙但我並不
心裡的鬱悶沒有因為恍神而被忽略
拿來墊胃的食物完全沒派上用場
酒還剩一半人已經微醺
我緩慢眨著眼
但並不願把視線從你臉上移開
你說剛開始的痛苦難過
到後來也都習慣了
人不就是這樣的生物嗎，無法放手就與之共存
夜晚越來越深酒已經見底了
你起身說要出門
去拯救你那已經喝醉胡言亂語的同仁
其實很想問你：「你一定要去嗎？」
憑著僅剩的意志力撒嬌對你說：「拉我」
順著我的要求你走向我，輕輕將我拉起
其實很想就一把把你拉過來求你不要去
但我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就讓你走
電視劇裡分析男主角
身體有90%向著女主角
不自覺模仿女主角的一舉一動
下意識為女主角擋開人潮
他們說這是戀愛
我分析我自己
身體會自動傾向你聽你說話
將你放在我視線範圍內
你不吃的東西除了茄子都可以放在我碗裡
在家會不自主倒數你回來的時間
我說這就是戀愛
但你在被人潮和紙張淹沒的每一天後
只想盡可能遠離紛擾
你說你不需要知道太多事
陽台是你黑暗的避風港，那裡煙霧迷漫
是我們都不會輕易去打擾的地方
所以我也隔著一道牆一片螢幕
跟你分享我的日常
客廳的沙發
是我伸直雙腳仍略顯擁擠的大小
當你抵擋不住睡意
蜷縮在一角作夢的時候
我突然發現沙發是那樣寬敞
天色漸暗，遂點亮檯燈
悄悄翻閱手上的書
偶爾轉頭過去看你
好想時間走得慢一點
讓你可以睡得安穩一些
我能再多看你幾眼
前一天還回答朋友
義無反顧的話想要嘗試喝醉
這一晚馬上體驗到精神渙散
是多麼奇怪的感覺
只是酒精濃度9%的水果酒
喝完我卻一陣疲倦襲來
只想聽著音樂蜷曲在沙發上
任燥熱、睏意互相拉扯
如果不閉上眼睛，會暈
而你洗好經過
喚了我的名字
問我是不是睡著了
我沒有把握是不是我想太多
一罐酒讓我注意力幾乎散失
但我想當作你有說
我是多麼喜歡一開門的那瞬間
看到你坐在沙發上
後來的我們
肩並肩的坐著
吃各自的晚餐
看一部你推薦的電影
再互相分享喜歡的歌
獨佔幾個小時的你
並不容易
所以盡可能的寵溺
討你歡心
那一晚和A說了自己內心的掙扎
他要我從心裡整理開始
我告訴A，先關上門再說
但在我以為這一晚又是能自然醒的夜晚時
卻發現我錯得離譜
心裡的雷達在半夜喚醒了我
黑暗中，我還沒搞清楚我怎麼會醒來
就聽到了你開門、腳步匆忙的聲音
接著是奔向浴室的一陣嘔吐
我躺在床上，難受不已
卻什麼事也無法做，也不能做
隔著一道門，自顧自的擔心
睡醒看到外套、鞋子被主人慌張落下
心裡又好氣又好笑
默默把東西歸位，默默做了一個決定
晚一點回家的時候，像平常那樣對你
跟你說：辛苦了
28歲的生日
是陰天
睡醒之後去熟悉的咖啡店
喝一杯手沖
再到他工作的地方等他下班
一起吃晚餐，看電影
他說電影就當作我生日禮物的那瞬間
我高興得攬著他
就因為他記得了
看他得意地說位置是在正中間的中間
那副神情是多麼惹人憐愛
散場後在深夜中騎車回家
一路上幾乎都是綠燈
如果一直遇到紅燈的話，就可以再待久一點了
回到家才想起來
手機裡的照片都是他
卻忘了壽星的我應該跟他合照一張
